原创片段丨俗套的修仙徒弟师尊

【文案】

 

温明玦万万没想到他竟重生了。

 

上一世死得不明不白,但心口那把冰凉的玉剑他化成灰都不会认错——那是他师尊的命器。

 

可怜他最初竟会认为这样的伪君子是那天上的仙君。现在他算是看透了,他的师尊云珒就是个彻头彻尾冷血无情的人,小时候的那一点温情,也不过是用来哄骗他、为取他身上神魔之血以成功飞升的手段之一。

 

重活一世,他势要撕破云珒那可恨的清高姿态,将其拉落云端,堕落尘世。什么皓峨宗,什么临云仙君,他要让这世上所有轻视他、拿他当狗看的人都不得好死!

 

但谁来告诉他——温明玦看着锅中可口乳白的米粥,不远处的屋内传来碰倒茶杯的声响,额角青筋至冒——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这双可恶的手,要给那伪君子煮粥!

 

 

 

即使黑化也克制不住对师尊好的徒弟攻×能动手绝不动口的清冷师尊受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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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聚仙会徒弟被师尊击落】


这双修长葱白,温润如玉的手曾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脑袋,此刻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勒得他心脏发疼、难以喘气。温明玦隔着至高峰上的蔼蔼雾气,努力地睁大着眼去看云珒,仿佛要瞧出那张玉雕的脸上的一丝裂痕。恍然间就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云珒的时候,白衣的修士背着光,周身亮得犹如神明,朝着还是过街老鼠肮脏不已的他伸出了手,他颤颤巍巍地握住,一握就是长达百年的小心翼翼。

 

那些流淌在经脉里的浑厚魔气像冻结了似的沉郁全身,冷得他不由浑身发抖,万虫啃噬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,要是换作普通人,可能早已忍受不住大叫了。温明玦却跟无事人一样,就连细微的颤抖也只有他自己知晓。他紧紧咬着牙,喉头涌上鲜血,又将它们尽数吞回肚中。

 

温明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所有修为,不管是他后来修的魔,抑或云珒亲授的道,全都归于了无。他的双眼蒙上了翳,连云珒的脸也看不清了,多年前的那些温言细语也模糊了,发顶的温度亦冷却了。温明玦像厌倦一般重重阖上眼,不愿再去看那冷得令他浑身发疼的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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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正文的轮回,徒弟救师尊】


“不管经历多少次,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幅清高无人能入眼的模样。”

“仿佛这尘世于你而言只是蝼蚁之芥,师尊,你当真是无情啊。”

“但你无情,又为何不无情到底,每次都要以身护我,三千世界留我一人,孤魂野鬼般,不得来生。”

“师尊,弟子厌了……”

 

声讨的声音越来越高,仿佛要冲破云天,温明玦一个抬手挥落,方才还扯着嗓子嘶吼得最用力的几人便化为了血雾。周间静默了一阵,再次爆发出了鼎沸的怒骂,其间夹杂的污言秽语让一些德高望重的门宗长老也不忍皱眉。

“杀了这个杂种!”

“我门众多弟子的命,今日就要你偿还!”

“临云仙君为何仍执迷不悟!当真瞎眼了吗!”

“此子双手鲜血浸染,临云仙君贵为其师不该清理门户吗?!”

“杀了他!”“杀了他!”

“杀了他!”“杀了他!”

 

云珒古井无波的眼终于出现了波澜,那张常年冰冷泛不出一丝情绪的脸,此刻像遇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,剑锋般凛冽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,潋滟的星眸波光流转,整个人像是受了某种极大的委屈。

 

他望着温明玦的笑脸,嘴唇抿了又抿。云珒不善言辞,他无法做到舌战群儒抑或灵舌巧辩,若是换作他人,他可能早就一剑斩杀掉这个众人口中的魔头了。但这是生病时,他一勺一勺喂下汤药的孩童,是一招一式一念一诀由他亲自教授的得意弟子,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徒弟,是他……

 

温明玦像是看穿了云珒的难处,笑得更深了。深沉的双眸一寸不移地盯着云珒看,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血肉、刻入骨髓。

 

他抬起手,握住了云珒执剑的手。四周的声音、人群都仿佛消失不见,天地之大只余下了他们二人。

 

“师尊,别怕。”

 

云珒想说这世间能让他害怕的事物还没出现,可惜被温明玦收于掌心的手却止不住颤抖。

 

“……荒唐。”

 

温明玦乖顺地垂下眸,牵着云珒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上带,一边又安抚似的摩挲着他的手背:“师尊教训的是。”

 

无名剑冰冷乌黑的剑刃贴在了温明玦裸露出来的脖颈上,云珒能清楚看见剑刃下那勃勃跳动的生命,只需他轻轻一抹,雁澹就会少一个为祸作乱的魔头,从此天下太平,海晏河清。可本该除魔卫道的临云仙君,此刻却失了举剑的力,满眼只有徒弟顺从的眉眼。云珒拼了命想要撤回执剑的手,温明玦又用更大的力气制止了他。

 

两人争执不下,脖子脆弱的皮肤已然出现一道红痕,有血珠不住地渗出。云珒再不敢乱动,任由温明玦握着。

 

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,云珒抬眼看去,温明玦的脸在天光下模糊不清,他眯起眼试图去描摹他这个已长成英俊倜傥郎儿的徒弟,任凭光刺得视线朦胧。

 

温明玦低下头,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剑刃嵌入皮肉,就要割裂他的动脉,夺去他的性命。万千生灵,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师尊。

 

“别哭,师尊,我还没给你答复。”

 

额头相贴,鲜血染红了剑身上的云字,又顺着剑锋流入两人交缠的指缝。

 

温明玦开口,一字一句,一点一滴,像要入木三分、水滴石穿,缓慢得仿佛星辰都将要陨落:

 

“师尊,我也欢喜你。

“很欢喜很欢喜。”

 

于是世间万籁俱寂,只剩下手中剑割裂皮肉的触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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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结局】


他踉跄一步,手忙不迭去扶差点掉落的竹笠,唯恐藏起的一头白发会吓到他人。

 

“仙君生得如此俊美,在下一见倾心,可愿赏脸一碗茶?”

 

云珒抬起的手顿住,他的记忆一片空白,只记得自己是要等什么人,于是他游历四方,看过无数山峰河川,草长花落,春来冬去。三百年过去,他甚至已经看开,心里宽慰自己恐怕是等不来那不知姓名模样的人。但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,血液,乃至魂脉都在欢欣雀跃。

 

多年来无牵无挂仿佛行尸走肉,此刻与故人重逢没有心愿已了的如释重负,反倒是生命的洪流重新奔腾起来了。云珒扶正带着帷幕薄纱的竹笠,像要将此人面目看真切一般拨开一小条缝隙,一缕白发随之滑落颊边。

 

他抬头细细打量眼前高了他差不多一个头之多的青年,凌厉的眉目搭上唇边的笑容,温柔得如同一汪春水荡漾。青年右耳垂上还有一点猩红的痣,为他平白增添了几分邪魅之气,但一身乌玄暗纹的长衣又被他穿得极为正气。

 

他长大了。

 

不知何处来的念头转瞬即逝,云珒将余下的帷纱尽数撩起,然后眯起眼,露出一个生疏的笑:“你来了。”

 

于是青年伸手,拾起那落下的白发将它挽至云珒耳后,又在那柔软的耳边流连好一阵,才依依不舍地收回去,笑着回道:“师尊,弟子不孝,让你久等了。”



2024-03-31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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